10年前,剛從大學畢業,當時為愛留在異鄉的城市工作,將近畢業時,很快的透過網路找到一個在地的、成立不久的兒童書店工作。憑著自己愛看書、對閱讀很有熱情的想法去面試,因此很快就接到面試錄取的通知電話。
剛開始應徵進去的身份是工讀生,對職場上的一切都很陌生,所以不知道自己應該擁有勞健保的權益,也不懂得爭取。直到工作半年後,我由兼職的工讀生轉為正職人員,那時候媽媽還不斷的打電話催促我要提醒老板幫我加保勞健保,初入社會的我不了解勞健保對我工作保障的重要性,每每詢問老板是否已幫我加保勞健保時,我都覺得是給老板帶來麻煩,還會帶著不好意思的心情開口。
原先擔任工讀生是以時薪計算,時薪是95元(10年前);半年後轉為正職後的月薪是2萬2,大約再過半年升為2萬4,再過半年因為職位晉升為店長,所以薪水調整成2萬6。
當時我的上班時間從早上9點到晚上9點,扣除掉月休8天,則是22個工作天,平均每天是12個小時,如果用最高的薪水2萬6來計算,我每天辛苦工作換算下來的時薪竟不到一百元!更別提一開始的起薪是遠遠低於2萬6。
做為書店的店員,我的工作內容大致細分如下。
1、開店:早上拉開鐵門,先將前晚下班前開啟的掃地機器人清理乾淨,再用拖把沾天然清潔劑將木頭地板拖乾淨 ,少則1次、多則2次,因為是兒童書店,常會有年齡幼小的小朋友在地上爬行,老板希望書店的環境是可以讓家長放心讓孩子活動的地方,因此很重視地板的清潔度。
再把前晚堆疊起來的方椅子分別在不同區域放置,必須注意椅子和書櫃之間的距離,要讓坐在椅子上的客人及在書櫃前找書的客人同時保有適當的距離;後方的廁所及洗手台也要刷洗,清空廁所的垃圾桶並保持廁所清香的味道,鏡子也要記得擦拭,老板不喜歡看到水痕在上面;接著把前晚來不及歸位的書籍或玩具一一上架;清潔工作告一段落之後,在10點鐘準時拉開鐵門營業,同時開啟店內全區域的燈光、放音樂、開電腦及結帳系統。
拉開鐵門之後要站在小樓梯上將店內對外的透明大窗戶和玻璃門仔細的擦一遍,老板喜歡光明几淨的樣子;一一把門外小平台上的盆栽搬到走廊外曬太陽及澆水,盆栽都是用用重又大的器皿裝著,常常要兩個人一起搬;把小平台掃一掃以及清理窗戶和門邊的溝溝;走廊掃乾淨;再進到店內開始撢書。
打掃工作結束後,通常我會喘一口氣,再進行之後的工作。
2、訂貨、廠商聯繫:再來就是開信箱,處理老板交代的要訂的新書。新書之外,還要要看有沒有訂書急件要趕緊下單的、客人瑕疵書要退的趕緊補進新書;有沒有網站留言要訂書的、或拍賣下單的書、電話訂書;有無書展需要聯絡,確定合作時間、訂量、退清時間、退折、票期。有沒有需要聯絡的新廠商,要確定合作條件、進折。有沒有進期的店內活動需要訂的書籍,要去信箱撈書單,一一核對哪些是出版社還有書可以訂的,書目看起來很奇怪或者問不到經銷商的,或找不到書的,又得回信給講師確認,或者寫信給老板詢問;有沒有什麼談不攏的、有問題的書展或者訂書,要記下來告訴老板去處理。要把所有的訂貨單印出來,一家一家傳真。
3、退貨:大約一兩個禮拜,老板就會開始抓退一些過時效性或他認為不好賣、不適合的書籍。得先分好哪家廠商是屬於哪些出版社,一一刷進條碼之後再裝進箱子,把大大小小的箱子從二樓搬至一樓,連絡貨運公司來收貨。
4、顧客服務,飲品服務:在做上述這些事情的過程當中,會有客人不時進來,要跟客人打招呼,要跟客人微笑,詢問客人是否有要找的書或是來店目的;有些客人是特地從外地來的,所以還要扣去跟客人聊天、介紹他們整家店的歷史、來源、理念的時間;這是大人的部份,小孩的部份就需要很大的機動性,包括協助家長處理孩子突然尿溼褲子的意外、玩到不願回家、在書店奔跑或大叫、家長需要隱密空間哺乳、解釋遊戲的玩法;另外,下午時間會有幾個固定的小學生進來寫作業,一邊等家長下班來接他們,他們有時候會出去買東西吃,雖然家長沒有交待我們,但我們都得擔負起小孩安全的責任。
5、進書入庫上架:以上還不是全部,如果當天有進書,還得一一將新書的檔案建檔、刷條碼、進書入庫,最後還要上架。
6、讀書會等活動:要回信給讀者各種關於活動的疑問,報名的讀者要幫忙登記下來,然後回信給讀者說已經登記下來了,活動前兩天要打電話提醒客人,萬一老板沒時間聯絡講師,有時候還要代為聯繫。
在書店工作,很難有「真正的」休息時間。就算是吃飯,也被要求在半小時內結束。如果當老板推開玻璃門的那一剎那,被看到的員工是剛好坐在椅子上休息片刻的,就得承接老板一連串對店內清潔及事務的檢查和質問。
以上都還只是書店龐大繁瑣事務的一半而已,還有許多不知道該怎麼條列,可能會突發的狀況、事件要處理,此外,中間還包括要交班、接電話或打電話、收信。晚上拉下鐵門後還要結1天的營收,若金額不對,得弄到對為止或是查出問題所在才下班,原本9點下班的時間就會拖延至10點左右。
做為書店的店員,工作內容不如外人想像的:看看書、跟客人聊聊天、逗逗小孩子。店員整天的生活,跟他們每天所碰觸的紙頁內的文字、故事,其實一點關係也沒有。
當時工作的書店營運方向傾向地區性的社區規模,因此在裡面工作有一個很大的特性是跟客人之間的互動既直接又親密。很多熟識的客人常常用一種羨慕的語氣跟我說:「可以在這邊工作好好哦!可以一直看書」或是「在這種咖啡香、書香的地方工作,妳真的很幸福耶!」等等的話語。
但真實的情況是為了維持書面排列的整潔,我必須常彎腰及蹲下來調整書的排面;一個月集中在兩三天內的快速進書頻率讓廠商寄書是1箱1箱,為了讓營業的場所留給客人舒服的空間,進書前我得將一箱箱的書箱搬上二樓,進行雜亂的的進行工作,進完之後再一箱箱的搬到一樓,把書箱裡的書按照分類一一上架;店內的木質地板容易被孩子常穿的一種橡膠鞋子製造出黑色條狀的痕跡,因此我們得跪在地上用抹布和硬幣一條一條的刮乾淨;大量的書籍及書架容易積灰塵,每天的工作之一就是趁店裡沒有客人的時候在梯子上爬上爬下的用撢子清掃灰塵。
另外,店內常常會利用假日的時間舉辦活動。舉辦活動前,需要製作相關的文宣、海報,張貼在店內的玻璃窗戶上,同時利用一些機會,適時的跟客人口頭宣傳或邀約參與。活動前一天,需要在工作空檔抽時間打電話提醒客人活動時間及地點,確認客人當天會準時出席。
活動當天,通常都是既混亂又吵雜,因為店內空間並不大,通常舉辦活動時人潮就會較為擁擠,尤其有大人及小孩時,常要有面對許多意外場面的臨危不亂態度。通常活動分為作家講座或座談、簽書會,大概一個月至少會有一場,這種場合大多會是成人的客人為主。另外固定舉辦的就是週末下午時間的說故事活動,主要以親子組的客人為多數,聽完故事後通常小孩會希望繼續留在店內活動,看故事書或是玩店內提供的試完遊戲,有時候同時遇上客人要找書、有客人要結帳、或是客人有其他需求時,往往都會有些手忙腳亂,因此,週末假日通常都是書店最忙碌的時候,平常日倒是人潮較少,晚間則有附近的住戶會帶小孩到店內看書。
書店工作對我來說是一個既迷人又文青的職業,當時秉持著對工作的熱誠及肯努力的工作態度,對書業保有熱情,同時對人抱著高度的信任感,就這麼堅持了3年半。雖然工作過程有不少辛苦,但這3年半的工作經驗將我的能力紮紮實實的提升了。因為我一直相信,不論是什麼樣的事情,只要發生了都是好的安排,每一個過往的經驗,都將成為滋養我們日後人生的養份。
圖說:熟悉店裡的每一本書籍以應對客人的詢問
圖說:每週末的說故事時間
圖說:在一團亂的書籍當中處理進退貨事宜。